第074章 大聖

　　青州，墨門。
　　路朝歌正在自己的竹屋外頭鼓搗著【煉器術】。
　　先前，寧姨給過他壹本小冊子，裏頭記載著壹些精巧的小玩意，以及壹套煉器法訣。
　　路朝歌花了10000點經驗值，將這門煉器術提升到了Lv1，由於手氣不佳，剛才的兩次嘗試皆以失敗告終。
　　是的，煉器猶如豪賭，成不成看臉。
　　當然，技能等級越高，成功率也便越高。
　　只不過，路朝歌和大部分玩家壹樣，始終覺得這個所謂的成功率是假的。
　　成功率指的是，所有玩家在同等技能等級的情況下的平均成功率。
　　既然是個平均值，那肯定有人是歐皇，有人是非酋。
　　搞來搞去，還是看臉！
　　“我這3.1415926的【機緣】是假的吧？”路朝歌無語。
　　【機緣】便相當於是【幸運值】，最簡單的煉器都能以雙重失敗告終，他懷疑自己應該是負數。
　　“妳這是對天選之子的不尊重！”路朝歌氣得嘴都歪了。
　　墨門不似大宗門家大業大，浪費了兩份煉器材料，路朝歌還是有點心疼的。
　　他明白，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
　　但他沒想到要窮這麽久！
　　他已經二十幾歲了，再過幾年，他都不配喊什麽“莫欺少年窮”了。
　　更何況，老是去善良的寧姨那兒白嫖也不是事兒，他現在就等著沙雕玩家降臨了，然後賺上壹波。
　　還是傻子的錢最好賺。
　　而就在此刻，路朝歌眼前突然浮現出了壹個紅色的感嘆號，這是系統給予的提示。
　　路朝歌暗自皺眉，然後點開了提示信息。
　　很快，他就起身，然後朝著山外飛去。
　　墨門三弟子莫東方，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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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系統會發來提示信息，路朝歌並不意外。
　　因為他自身具備玩家的壹應功能，而玩家在入宗後，周邊區域若有宗門弟子遇難，是有壹定幾率觸發援助任務的。
　　像路朝歌前世時，他那位春秋山的槍修女師父有壹次遇到了點事兒，他就觸發了任務，然後帶著壹群花錢雇來的小弟壹路殺了過去，來了壹波英雄救美，喜提【好感度】。
　　後來由於【好感度】刷的太高了，險些產生騎師蠛祖的現象。
　　這還多虧他前世只是單純的把《天玄界》視為壹款遊戲，並沒有產生所謂的孝心變質。
　　吶，撩人是我的愛好，動心就是妳的不對了啊！
　　前世的他把遊戲裏的NPC視為紙片人，覺得不過是壹堆數據罷了，興趣不大。
　　當然，穿越後的他，心態早已大變。
　　這紙片人，這數據，真香！
　　——毀不當初！
　　此時此刻，系統界面處給了路朝歌壹個【坐標】，他根據這個【坐標】快速飛去，卻頗有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
　　“百香谷。”路朝歌看著這個位置，只覺得可真遠啊。
　　他從墨門壹路飛過去，要幾個時辰。
　　如若真是生死關頭，幾個時辰，都夠涼個好幾回了！
　　路朝歌心頭壹緊，為莫東方感到擔心。
　　路冬梨收了這麽多弟子，在男弟子中，路朝歌最中意的其實就是莫東方。
　　雖然這孩子的天資貌似是眾人中最差的。
　　不管是【根骨】還是【劍道資質】，這家夥都對得起墨門三師兄這個稱號，都只有3點。
　　相較於新入門的小師妹，沒有腰的圓臉小雞崽小秋，簡直有著天壤之別，過於平平無奇了些。
　　放在【練氣訣】還未出世的上古時期，莫東方這資質，都不壹定具備修行的資格。
　　唯壹值得稱道的是，這家夥的【機緣】屬性很奇怪，路朝歌丟了個【偵測】過去，顯示的數值是：【？】。
　　這種情況路朝歌還是頭回見。
　　而隨著後來的相處，他大概明白了為什麽是【？】。
　　因為這家夥的運氣時好時差，好的時候爆好，差的時候簡直是黴運纏身，是兩個極端。
　　“莫東方啊莫東方，也不知道妳現在是好運那壹面，還是厄運那壹面。”路朝歌在心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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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香谷，小村內。
　　莫東方的劍氣虛張聲勢，威力壹般，但動靜極大，隔著大老遠也能讓其他修行者感知到。
　　只是，相較於強大的蛟獸，他實在是過於弱小。
　　他只來得及使出壹劍，整個人便被蛟獸的尾巴擊中，然後倒飛了出去。
　　若非他脖子上掛著的吊墜法寶閃爍出了壹道金光，將他周身護住，剛才那壹擊，他就已經死了，而不是像如今這般的重傷。
　　此時此刻，莫東方將那農婦護在身下，剛才若非他壹把扯住農婦，蛟獸那壹擊所產生的余威，便可輕松將其撕裂，化為血塊！
　　饒是如此，二人在摔出去的時候，農婦還是受了點輕傷，但總好過沒命。
　　承受了蛟獸壹擊的莫東方只覺得渾身跟散架了壹樣，沒有壹處不痛的。
　　他的眼皮很沈很沈，手中的木劍卻依然緊握著。
　　蛟獸向前遊走，赤紅色的眼眸中帶著嗜血與冷漠。
　　於它而言，修行者的血肉，自然比凡人更有滋味，乃是進補之物。
　　而就在此時，壹道黑光從天而降，蛟獸猛地避開，並第壹時間逃竄。
　　它感知到了壹股極為恐怖的氣息！
　　來自大修行者的氣息！
　　那道黑光，則是壹把從天而降的長槍！
　　壹把若是路朝歌看見，會覺得萬分眼熟，並萬分驚喜的長槍。
　　壹道清冷的聲音自九天之上而來，冷冰冰的：
　　“哪派的小孩？”
　　重傷在地的莫東方看了壹眼嚇退蛟獸的黑色長槍，只覺得這把長槍充滿了可怕的威壓，以及猛烈地殺伐氣息。
　　好似是想起了掌門師伯的囑托，這個又矮又醜的少年嘴裏滿是溢出的鮮血，卻還強忍著劇痛，開口道：
　　“墨門！”
　　“莫東方！”
　　清冷的女聲從高空處繼續傳來，依舊冷冰冰的：“墨門？沒聽說過。”
　　“但妳不錯。”這聲音又道。
　　事實上面對蛟獸，莫東方的確弱小，但如果沒有他，這農婦必死。
　　莫東方呲牙咧嘴，這個又矮又醜，手持木劍的少年小聲嘟囔道：“那是自然，掌門師伯說了，我是最像大聖的人……”
　　說完，他便昏迷了過去。
　　“大聖？什麽大聖？”冷冰冰的聲音繼續傳來，可莫東方暫時是聽不見了。
　　昏迷的他，做了壹個很長的夢。
　　他又夢到了那壹年，那壹天，那壹個地方，以及當年的那對男女。
　　莫東方出生在棗梨縣，就是那個路朝歌兄妹在【化凡日】時，都會去住上幾日的小城。
　　那是壹個平靜的午後，他與同齡人在壹座小院前玩耍，然後碰到了那對長相超凡脫俗的兄妹。
　　湊巧是兄長在給過生日的妹妹講故事聽，壹群小屁孩就蹲在邊上蹭故事。
　　路朝歌講的是穿越者必講的《西遊記》，只不過說的是魔改版。
　　比如齊天大聖不再是用如意金箍棒，而是用壹把名為【如意】的長劍，是個劍修。
　　他根據自己的惡趣味瞎改壹通，結果不管是路冬梨還是邊上偷聽的壹群小屁孩兒，都聽得津津有味。
　　路朝歌後來不繼續講了，拉著路冬梨的小手，進屋吃梨子去了。
　　而包括莫東方在內的小屁孩，則玩起了角色扮演的遊戲。
　　只不過莫東方個子小，臉上又有胎記，每壹次都是由他扮妖怪，然後被壹群自詡為齊天大聖的小孩子拿著木劍追趕，好幾次都摔倒在地。
　　小莫東方跑得滿頭大汗，腿上也多了塊烏青，他壹臉委屈地道：“每次都是妳們扮齊天大聖，可以讓我當壹次嗎？”
　　壹個手持木劍的小胖墩站起身來，俯視著矮小的莫東方道：“不行！”
　　“妳看看妳的臉，小醜八怪，妳就該扮妖魔鬼怪！”
　　這世上從不缺沒家教的孩子，也從不缺以貌取人的人。
　　童言雖無忌，但是也傷人。
　　“那我不玩了。”莫東方垂頭喪氣，整個人都耷拉著。
　　“不玩就不玩！小醜八怪！”孩子王壹樣的小胖墩做了個鬼臉，然後招呼著其他孩子道：“走！我們去那邊玩去！”
　　孤獨壹人的莫東方撿起了地上的壹根樹枝，把它當做小木劍用。
　　他家境不好，由奶奶拉扯大，買不起木劍作為玩具。
　　他學著故事裏齊天大聖的模樣，用樹枝猛地戳了壹下地面，然後很幼稚地喊道：“土地！出來！”
　　壹道低沈的聲音在他聲後響起：“咳咳咳，是誰在喚小老兒啊？”
　　小莫東方驚喜回頭，卻看見那個風華絕代的男子正低頭看著他，歪嘴笑著。
　　也不知道是玩性大發，還是因為其他原因，路朝歌沖他拱手道：“小神拜見大聖！”
　　“大聖？我？”小莫東方越來越迷糊了，不懂這個長得很好看的哥哥在做什麽。
　　路朝歌玩夠了，見他壹臉質疑，拽拽地道：“小屁孩兒，我問妳，這故事是誰講的。”
　　小莫東方低著頭，只覺得這個哥哥氣勢好足，盛氣淩人的，弱弱地道：“是……是妳。”
　　路朝歌繼續拽拽地道：“那我若是說，妳比他們更像大聖呢？”
　　“真……真的嗎！”莫東方擡起頭來，眼睛壹亮。
　　“我說什麽就是什麽，懂？”
　　路朝歌走到他身後，用力壹拍他的肩膀和腰部，逼迫他擡頭挺胸道：“但我要告訴妳，齊天大聖可不會老低頭，也不會跟妳這樣不自信，站直咯！”
　　小莫東方立馬立正站好，眼睛裏也有了些光亮。
　　路朝歌歪嘴邪笑，湊到他耳邊道：“小屁孩，我再告訴妳個秘密。”
　　“啊？”小莫東方楞了楞。
　　“我是修行者來的！”
　　路朝歌說完，擡手淩空壹揮，莫東方手中的樹枝便落入他的手中，他靈力壹動，木屑紛飛，立馬就雕刻出了壹柄很小的木劍，上頭還刻有【如意】二字。
　　那日不是冬至，【化凡日】已過，路朝歌可以使用修為。
　　“喏，送妳了。”
　　“還有，要保密！”說著，他就頭也不回的走進了院子裏。
　　小莫東方手持小木劍，壹臉懵懵的表情，都忘記自己是怎麽走回家的了。
　　只是他肩膀不再耷拉，腰桿也比以往要更加筆直。
　　幾年後，莫東方的奶奶去世，路冬梨與他在那壹年的【化凡日】再次相遇，因種種原因，最終收他為徒，成了洛冰的師弟。
　　緣，妙不可言。
　　莫東方並不知道，路朝歌在贈送他木劍後，進屋時，路冬梨笑著問他：“哥哥，妳真覺得他像齊天大聖嗎？”
　　路朝歌想都沒想，就回道：“逗他的，壹點兒不像。”
　　路冬梨氣得捶他。
　　路朝歌歪嘴笑著，壹邊躲避妹妹的毒打，壹邊在心中淡淡地道：
　　“不過以後會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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