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Mayday！Mayday！Mayday！

　　跟楊天還有鄧鵬閑聊了壹會兒後，楊天看徐蒼沒什麽遊玩的興致就帶他去吃東西了。結果轉了壹圈，徐蒼光是看食物的品相就受不了，最終還是吃了炸魚薯條。
　　雖說徐蒼知道英國的美食很匱乏，但是親身經歷過了，依舊對這個說法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
　　美食荒漠，名副其實。
　　回了酒店，徐蒼在酒店裏的遊泳館玩了會兒水，上來又是走了壹圈，積攢夠了倦意，後面等上飛機直接開睡。
　　在起飛前大約兩個半小時，徐蒼還悠哉悠哉地在酒店點菜吃飯，反正都是簽羅羅的單子。酒店就在機場附近，而且羅羅安排了車子過來，徐蒼完全不用擔心。
　　這酒店檔次還不錯，但也不是頂級的。倒不是羅羅不肯給徐蒼安排頂級酒店，只是這裏距離機場和羅羅總部的試飛機場都比較近，屬於兩者的中間點，行程上比較方便。
　　徐蒼提前將行李收拾好，拖著箱子就來了餐廳，壹會兒吃完直接退房去機場。
　　“牛肚湯。”
　　徐蒼這邊剛點了菜，身邊就響起來喬納森的聲音：“這是壹道意餐，得要配米蘭燴飯。”
　　“米蘭……燴飯？”徐蒼都沒有轉頭去看喬納森，而是往後翻了壹下，果然找到了米蘭燴飯：“這個也來壹份。”
　　“兩份！”喬納森坐到徐蒼對面，朝侍者豎起兩根手指。
　　“妳也要在這裏吃？”徐蒼放下菜單：“妳來點吧，妳應該更有經驗。”
　　喬納森倒是不推辭，直接接過菜單，快速地說了幾個菜名，有些徐蒼都聽不明白。
　　看得出來喬納森很會吃飯，至少點菜相當拿手。
　　合上菜單，喬納森輕笑道：“特殊原因，只能在這裏隨便吃吃將就了。”
　　“可以理解。”徐蒼無所謂，他這個人還是比較好說話的：“不過，阿爾卑斯山那邊有辦法了？”
　　提起那個，喬納森的表情就有些難看，搖搖頭：“沒有，暴風雪更強了。EASA已經將禁飛區的臨時通告延長了，看起來是真的沒有辦法了。莊園那邊反饋過來，已經有人凍傷了，情況很不容樂觀。”
　　“這就有人凍傷了？那種高端度假莊園沒有保暖衣物嗎，就算食物短缺，也不至於凍傷啊？”
　　“不是這樣的。那邊的莊園是有壹套專門的中央供暖系統，電力驅動，柴油機備用。正常情況下，莊園內都可以保證適宜的溫度，所以莊園內備有的保暖物並不多。結果，暴風雪第二天就將供暖系統的電路給凍壞了，這麽多天下來，柴油儲備也用完了。”
　　這話聽得徐蒼著實有些無語，原來是對自己的供暖系統過於自信了。
　　“徐蒼……”
　　喬納森這邊剛開口，徐蒼直接擡手：“我說過的，這事兒幫不了。”
　　“我知道，我是說另外壹件事。”喬納森道：“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明天，美國的明天會有壹場波音7E7的發布會。”
　　“嗯，怎麽了。”徐蒼喝了口果蔬濃湯，感覺味道還不錯。
　　喬納森面色愈發凝重：“會上將會宣布7E7項目的動力系統選擇，通用的GENx和普惠的PW4000－112。”
　　“PW4000－112？”徐蒼端著湯碗的右手停在空中：“這不是波音777先期機型的發動機嗎？”
　　“嗯，是的。不過，我感覺為了適配波音7E7，那款發動機還會做壹些個性化的調整，畢竟7E7的大小比777小很多，在發動機的直徑上就不太合適。”喬納森沈吟了片刻，補充了壹句：“當然了，這對普惠來說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我知道這不是什麽難事，問題是……”徐蒼記得波音787的發動機應該是GENx與遄達1000才對，怎麽其中壹個換成了PW4000－112？
　　“還有，波音7E7項目已經正式更名為波音787，這應該就是最終的型號名稱了。”
　　對於這壹點，徐蒼倒是沒什麽意外。其實，就算不是來自於未來，現在的人基本也猜得到波音787這個型號了。
　　波音的命名規則，從四十多年前地波音727，737，到三十年前的波音747，757，再到二十年前的波音767，最後是近期的波音777。按照數字發展序列，下壹個新機型也該是波音787了。
　　不過，波音據說有意打破習慣的命名規則，但是沒想到最後還是遵從了傳統。
　　“波音的這個項目也不是近期才提出來的，妳們之前應該有過溝通的吧？”現在事情的發展跟徐蒼預料的已經不太壹樣了，至少從這件事來看，很有可能是通用和普惠的聯合。
　　這對徐蒼來說，並不是壹件好事。
　　喬納森點點頭：“這個項目脫胎於此前的音速巡航者項目，當時波音是想要開發出壹款臨近音速巡航的機型，只不過後面放棄了，轉為了這個項目。那時候，我們其實就跟波音溝通過，當時他們對我們的遄達1000發動機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當時遄達1000還只是處於理論階段，連原型機都沒有開工建造。但是，其中描繪出來的燃油經濟性很受當時項目組的青睞。”
　　徐蒼對這個說法還是相當認可的，因為波音7E7的這個E就有Efficiency和Economical的意義，即效率性和經濟性，其中最為關鍵的就是燃油經濟性。
　　GENx是通用最為尖端的產品，又有GE90珠玉在前，波音選擇GENx也是在情理之中。但是，PW4000－112相比而言就遜色壹些了，不然也不會在與GE90的競爭中敗下陣來。
　　“波音的這個項目應該距離商業投入還有壹段時間，等妳們的遄達1000應該是綽綽有余的，為什麽這麽早就宣布了動力系統的選擇了？”不管從哪個角度，這個情況都很不正常：“除非有人專門找過波音，還成功說服了波音。”
　　“通用動力！”喬納森咬牙切齒，這幾乎就是明擺著了。
　　波音的飛機比較偏愛於通用系的發動機，而普惠和羅羅的發動機則主要供給空客飛機。這就使得通用在波音那邊的影響力很大，絕對有說服波音的資本。
　　而且，通用也有動機這麽幹。畢竟羅羅在A380上吃了小虧，原本可以獨占A380動力系統的遄達900，被迫與GP7200發動機壹起分享這個大單子。
　　太久了，羅羅已經太久沒有真正得到壹份大訂單了，而後面波音即將推出的787項目原本是羅羅極為重視的。可現在，這個翻身機會也被掐滅了。
　　徐蒼低垂的眉目：“妳們的前景不是很好啊。”
　　兩千年後，波音777羅羅就喝了點湯，A380稍微吃了下肉，後續的A320neo和波音737Max又是沒撈著壹點兒好處，現在波音787似乎也要被排擠在外。
　　這就意味著，至少未來十五年內，羅羅基本只能吃老本了。這對始終要投入巨量研發資金的企業來說，只出不進是相當要命的。
　　“不行，波音787這個項目必須要爭取過來。”喬納森沈聲道。
　　像A380，A320Neo以及B737Max這些機型都是已經公布了最終選擇方案，動力系統已經改不了了。只有波音787還有回旋的余地，雖然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這種項目公布的發布會自然不是那種商用前的發布會，壹些東西都是可以改的。但是，想要改是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的，甚至還需要壹點兒運氣。
　　徐蒼沒有接話，這種話也不好接。
　　喬納森說完，立時將目光投向了徐蒼，就這麽靜靜地看著，看得徐蒼好不自在。
　　“妳看我幹什麽？”徐蒼有些無奈：“還是說妳覺得在波音787上，我能幫妳們什麽？”
　　“妳能嗎？”喬納森問道：“只要可以，妳可以提出壹些要求的。”
　　“我很想，但是也很難。”徐蒼嘆息道：“這件事情應該就這麽定了，如果沒什麽別的意外的話。”
　　喬納森嘴巴抿了抿，好像是認命了，但是最後又突然來了壹句：“徐蒼，妳們那邊有壹句老話，唇亡齒寒！”
　　徐蒼笑道：“妳知道得還真多啊。”
　　“不是嗎？通用動力向妳發出過邀約吧，GENx的研發也不順利，這就是他們的理由。我不是自貶，通用能拿出的條件絕對比我們豐厚，而且GENx的研發進度是要超過我們的遄達1000的，這也就意味著試飛GENx的危險性其實是要低於遄達1000的。可在這種種條件下，妳還是選擇了與我們合作。”喬納森目光灼灼：“徐蒼，妳的野心很大，所以妳不想航空發動機市場出現壟斷的情況，妳不允許我們倒下。”
　　“怎麽遄達1000還不夠妳們用的？”
　　喬納森的臉上盡是擔憂：“通用和普惠已經開始有意識地聯合了，我們的情況不容樂觀。而且CEO的事情……對我們來說也是不小的創傷，如果不加以援救，後期輿論上壓力也會很大。”
　　“那真是壹個令人痛心疾首的消息啊。”徐蒼根本不為所動，目光越過喬納森，看向了端來開胃菜的侍者：“好像上菜了。”
　　喬納森回頭壹看，微微嘆了壹口氣，臨了快速地說了壹句：“徐蒼，波音787的事情如果妳有辦法，亞太區發動機的經銷權可以延長至十年，同時，我們可以幫妳建立東亞地區唯壹壹個官方認證的羅羅發動機維修工廠。”
　　徐蒼這邊勺子都拿起來了，聽到喬納森的條件，右手不由壹顫。
　　這條件已經不能用豐厚來形容了。羅羅發動機經銷權延長還好說，那個發動機維修工廠就有些太誘人了，這可是壹本萬利的買賣，而且是可以細水長流的。
　　“妳這樣真的讓我很糾結。”徐蒼剛才可不是推辭，而是真的沒有辦法，他又不是神仙，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說實話，徐蒼是真的有些心動了，眼饞得厲害。
　　不過，最後徐蒼還是搖了搖頭：“這件事很難，至少現在我還無法答應。如果後面我有些別的想法了，我再跟妳聯系吧。”
　　說到這裏，話基本是說到頭了。
　　喬納森看徐蒼不似作偽，那就是真沒法子了，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他還算是有些風度，沒有死纏爛打：“好吧，吃飯吧。”
　　……
　　在壹場不那麽愉快的用餐後，喬納森送徐蒼去了機場，兩人在候機廳說了幾句話後，喬納森便是返回了羅羅總部。
　　原本遄達1000試飛成功是壹件值得慶賀的事情，但是隨著羅羅CEO遇險以及波音787的動力系統排除遄達1000，喬納森那是壹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回了羅羅總部，喬納森也沒有心思去動力車間了。往宿舍壹趟，直接睡過去了。
　　這壹睡，等他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壹看表，自己這壹覺睡了整整三個多小時。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睡得太久，整個人昏昏沈沈的。
　　喬納森其實還有些困意，但是這決計是不能再睡了，再睡晚上就睡不著了。
　　撓了撓頭，喬納森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醒醒神。
　　然而，這剛起來沒多久，房門就被敲響了。
　　“嗯？”喬納森放下水杯，慢悠悠地去開門，發現宋新陽正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怎麽了？”
　　“喬，莊園那邊出事了。”
　　喬納森壹怔：“什麽？”
　　大約五分鐘後，換好衣服的喬納森和宋新陽快步走在公司內部的小道上，兩人皆是行色匆匆。
　　“妳的意思是說現在莊園內已經出現了第壹例的死亡？”
　　宋新陽臉色很是難看：“那邊沒醫生，無法準確鑒定，但是呼吸和脈搏都沒有了，應該是……死了。”
　　“凍死的？”
　　“應該是。”
　　“該死！”喬納森走路的速度越來越快：“通知救援隊那邊了？”
　　“通知了，不僅僅是我們在催促，很多人都在催。但是，前面好幾次救援無果，還遭遇險情，救援隊那邊是束手無策。”宋新陽跟在喬納森後面：“喬，不好意思，打擾妳休息了。但是，艾蘭迪點名要跟妳說話。”
　　喬納森面色陰沈，情況已經惡化到難以想像的地步了。
　　兩個快步走到公司通訊室，在那裏已經有壹些人等著了。隨著喬納森的到來，那些人讓開了身位，給喬納森騰出地方。
　　“信號是經過法國那邊轉送過來的，所以音質可能不太好。”通訊員將耳機摘下，遞給了喬納森。
　　喬納森接過來，戴上耳機，然後按下發話按鈕：“艾蘭迪，我是喬。”
　　“喬，之前宋跟我說過，那個徐蒼有可能救我們的。”耳機中傳來壹個男人焦急而恐懼的聲音，刺啦刺啦的，信號質量的確不太行。
　　喬納森並沒有立刻回話，而是回頭看了宋新陽壹眼。
　　宋新陽似乎知道喬納森看他是為了什麽，低下頭，也不敢跟喬納森對視。
　　“是的，他很厲害。”喬納森收回目光，低沈道：“不過，他已經走了，回國去了。”
　　“那就讓飛機回來！”艾蘭迪大喝道：“該死的，他是坐的英航的飛機，英航的總裁現在也在這裏，只要他願意，飛機就能立刻返航，只要他願意，我們可以給妳無比豐厚的報酬。”
　　“艾……”喬納森剛想說徐蒼之前明確拒絕過了，但是艾蘭迪卻是激動道：“這裏有壹百壹十七名富豪，只要他願意把物資送過來，他的報酬將是難以想像的。”
　　喬納森有些無奈：“可是他之前已經拒絕過了。”
　　“讓他過來！”結果，艾蘭迪那邊傳來壹陣歇斯底裏的吼叫，第壹例的死亡已經摧毀了這些人最後壹道心理防線，他們已經不能再保持理智了。
　　“艾蘭迪，我無法強迫壹個人，他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喬納森無力道：“我很抱歉！”
　　聽到喬納森的話，耳機裏響起來艾蘭迪瘋狂的叫喚聲，其背景中還有許多痛苦的嚎叫，顯然這最後壹點兒生還的希望的消失已經讓他們感覺到絕望的冰冷了。
　　喬納森摘下耳機，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回頭看向宋新陽：“徐蒼的飛機到哪兒了，聯系他壹下吧，最後再問他壹次，這是……”
　　喬納森話還沒有說完，房間門被嘭得壹下推開，所有人的目光壹下子全集中在了門口。
　　只見宋新陽的助手臉色沈重，呼吸有些急促，看起來是跑過來的。
　　宋新陽有些惱怒於自己助手的無禮和莽撞，皺起眉頭：“什麽事？”
　　助手長出壹口氣：“英航531航班……出事了。”
　　“531航班？”宋新陽壹怔：“那不是……徐蒼所乘坐的航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