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殺壹個也是殺，不如殺壹雙

　　“轟！”
　　遠處的大地破碎，轟出壹個數丈深的巨坑。
　　那壹槍終究是未曾刺下。
　　洪流奔襲而至。
　　三百騎重騎兵靜靜佇立，寂靜無聲，唯有磅礴雨聲。
　　氣氛逐漸肅殺起來。
　　壹頭足有兩米高的赤焰馬緩緩走出。
　　馬背上，渾身覆蓋著黑甲的身影發出壹聲怒斥：“妳好大的膽子，膽敢殺害武清侯，來人，將其拿下。”
　　李文松眼眸中充斥著無邊的怒火。
　　他的胸膛中怒火中燒！
　　該死！
　　就慢壹步。
　　若非那些該死的明教賊子阻攔，他早就趕來了。
　　此子更是該死！
　　“武清侯？”林芒打量著來人，冷笑壹聲，冷冷道：“看清楚了，這位可不是武清侯，而是白蓮教的人，這些白蓮教的人可都是他麾下的人！”
　　“什麽時候白蓮教的人，竟也成了我大明的侯爺！”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武清侯尚在奉旨禁足吧？”
　　林芒聲勢漸漲。
　　最後壹語更是聲如轟鐘，振聾發聵。
　　武清侯勾結白蓮教，違抗聖旨已是事實。
　　若他活著，這些事都將被這傾盆大雨洗去，壹個死去的錦衣衛千戶，沒多少人會真的在意。
　　但偏偏他活著，那武清侯身上罪名就永遠洗不掉。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殺了武清侯，也沒人能以此罪名殺他。
　　他是錦衣衛！
　　天子親軍！
　　襲殺錦衣衛本就是大罪，這種事是不能擺在明面上的。
　　錦衣衛中可以發生內部鬥爭，但錦衣衛卻不能死在別人手中。
　　那是在打皇帝的臉。
　　更是讓所有錦衣衛寒心。
　　身為皇帝，若是連自己的手下都保不住，以後如何使人信服。
　　何況是他手中的刀——錦衣衛。
　　武清侯死了，但也沒死。
　　從他說出自己是以江湖人的身份來的那壹刻，他就明白了。
　　今日死在此地的不是武清侯，而是壹個江湖人，真的武清侯仍在禁足之中。
　　或許當初說出這話的武清侯，也未想過，自己真的會死在此地吧。
　　想必多日後，武清侯府就會傳出武清侯感染惡疾病逝的消息。
　　李文松面色壹沈，眸中蓄出壹絲冰冷的殺意。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子！
　　倒是小覷他了！
　　大兄所做之事他都知道，當初離京之時，他就勸過，但奈何大兄執意離京，如今竟是陰陽相隔。
　　李文松壹拽韁繩，冷冷道：“林千戶，此事不算完！”
　　誠如林芒所說，大兄身上的罪名洗不掉了。
　　如今當務之急，是盡快回京，將損失減到最小，防止那些文官落井下石。
　　大兄壹死，武清侯府壹脈威勢將再也不復從前。
　　“且慢！”
　　林芒喊住了他，冷笑道：“李指揮使，不知私自帶兵離京，又該當何罪！”
　　神樞營！
　　這些重騎兵分明是來自於神樞營。
　　別看只有三百騎，但這三百騎氣血渾厚，絕非尋常。
　　只要他們願意，結成戰陣，圍殺之下，足以剿殺壹般的真氣境武者。
　　當然，廝殺至最後，這三百騎能剩下多少，難以預料。
　　不是真氣境武者太弱，而是這些重騎兵太強。
　　他們所穿戴的都是千錘百煉的精鐵鑄造的重甲，非壹般兵器可破。
　　更是請墨門之人在添加了許多特殊材料，具備抵消真氣的作用。
　　十成力落在甲胄之上，最後可能就只剩下壹半。
　　朝廷除了培養的強者之外，另壹個挾制江湖的殺器，就是這些重騎兵。
　　上萬重騎兵，結成戰陣圍殺，普通江湖武者壹旦落入其中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朝廷最不缺的就是人。
　　十人不行，就百人，百人不行就千人！
　　若是千人不行，那就萬人！
　　數萬士卒圍殺，就是耗是也能將其耗死。
　　人終有力窮時。
　　李文松眼眸微瞇，冷聲道：“此事還輪不到妳來管，自有五軍都督府負責。”
　　“哦？”林芒壹腳踢開武清侯的頭顱，臉上漸漸浮現壹絲玩味的笑容：“這麽說，妳是承認自己私自帶兵離京了嗎？”
　　“李指揮使！”
　　最後壹字落下，聲如洪鐘。
　　從見到神樞營的那壹刻，他就猜到了來人的身份。
　　李文松，武清侯之弟！
　　能夠調動神樞營的兵馬，又替武清侯出頭的，也只有這位了。
　　按照輩分來說，這幾位都是宮中那位的親舅舅。
　　若非如此，以李銘誠所犯之罪，早已抄家滅門。
　　這世上的有些人終究和普通人不壹樣。
　　千百年前如此，千百年後依舊如此。
　　皇帝嘛，無非就是權利的制衡那套。
　　文官勢大，必然要扶持其它勢力來扼制的文官集團的發展。
　　李文松冷冷的盯著林芒，冷笑道：“怎麽，林大人是想捉拿本官嗎？”
　　林芒微微頷首，持刀遙指，冷喝道：“李文松私自帶兵離京，還不下馬受縛，回京受審！”
　　平淡的聲音穿透雨幕，轟然炸響。
　　殺壹個武清侯是殺，他不介意再多壹個指揮使。
　　今日放其離開，將來必成麻煩。
　　他厭倦無休止的麻煩。
　　大雨拍打在漆黑的甲胄之上，發出壹聲聲輕響，雨水順著甲胄不斷滴落。
　　壓抑的氛圍令人心悸。
　　下壹刻，李文松壹夾赤焰馬，持槍襲來而來。
　　馬蹄陣陣！
　　快如閃電！
　　槍勢匯聚成壹條長長的直線。
　　就在這時，驛站處陡然響起壹聲咆哮。
　　那壹瞬間，赤焰馬像是受驚壹般，猛然止步，李文松前沖之勢陡然壹滯。
　　夜幕之中，壹道霸氣的身影亦步亦趨的走來。
　　“吼！”
　　貔貅躬著身子，沖著赤焰馬發出壹聲低吼，但睡醒惺忪，分明就是剛睡醒的樣子。
　　林芒挑了挑眉，輕笑了壹聲。
　　沒想到這貔貅的血脈壓制力這麽強大。
　　李文松瞳孔壹縮，驚道：“這是貔貅？”
　　感受到身下赤焰馬的異常，李文松臉色難看，不得不自馬背上飛身躍下。
　　落地的瞬間，李文松的長槍忽然迸發出耀眼奪目的血芒。
　　槍出如龍！
　　似有壹頭蛟龍咆哮而來。
　　然而，就在那壹瞬間，林芒腳步輕點，身影如白虹貫日般飛射而出。
　　瞬息間，持刀斬向李文松。
　　“鏘！”
　　李文松所修乃是軍中功法，兼修霸王槍，講究大開大合，以力壓人。
　　但這次碰撞的瞬間，他的手臂竟是微顫。
　　李文松眼中閃過壹絲震驚。
　　他收起了心中的輕視。
　　他能擔任壹衛指揮使，自然不全是因為外戚的身份。
　　軍中之人最重能力，若是個廢物，沒人會服。
　　但他沒想到自己會在力量上敗於對方。
　　不過，林芒卻是絲毫不給他震驚的時間，拖刀斬來。
　　連續的戰鬥，讓他的刀法越發嫻熟。
　　壹刀斬在鑌鐵長槍之上的同時，胸膛起伏，迸發出壹聲低吼，如天龍長嘯。
　　猝不及防之下，李文松身體壹個踉蹌，倒退了數步。
　　李文松驚了。
　　這小子究竟修煉了多少門武技，而且還皆修煉是極其苛刻的武技。
　　林芒刀身壹轉，橫斬而過。
　　刀氣切開了雨幕。
　　李文松的胸前頓時浮現壹道刀痕。
　　強者交戰，有時候瞬息間就能分出勝負。
　　“結陣！”
　　李文松又驚又怒，低喝壹聲，翻身躍於赤焰馬之上。
　　霎時間，三百重騎渾身的氣機隱隱交匯。
　　策馬，狂奔！
　　李文松匯入騎兵隊伍中，重騎兵呈“品”字形開始狂奔。
　　林芒微微皺眉。
　　明明只是三百騎，但這壹刻卻營造出萬馬齊奔之勢。
　　這就是軍中戰陣之威嗎？
　　“刀！”
　　貔貅口中飛出壹道銀色的圓輪。
　　林芒伸手接住的瞬間，將其拋飛出去。
　　黑暗中，壹抹銀色閃現，速度快到了極致。
　　當銀輪回歸的那壹刻，刀鋒之上的絲絲鮮血散去。
　　“噗通！”
　　“噗通！”
　　壹個個重甲騎兵自馬背上翻滾了下去。
　　人有重甲保護，但馬腿可沒有。
　　前排倒下的重甲騎兵很快就被後面的騎兵踐踏，殘肢斷臂灑了壹地。
　　林芒踏步而出，左手的圓月彎刀快速旋轉，真氣灌輸其中。
　　圓月彎刀飛出的瞬間，忽然消失，再出現時，陡然來到了李文松的身後。
　　李文松猛的瞪大了雙眼。
　　他的身體還保持著前沖之勢，但上半身與下半身已然分離。
　　“嘭！”
　　半截屍體重重跌倒在地。
　　大雨沖刷了鮮血，他的身體側翻著，眼眸怒睜，死死的瞪著林芒。
　　不甘，驚懼……
　　林芒握著圓月彎刀，暗自吃驚。
　　這東西有點詭異啊。
　　雖然兩柄武器皆是絕世神兵，但不同於他手中這柄繡春刀，這圓月彎刀似乎更貼合天地元氣的運行軌跡。
　　場中，剩下的重騎兵楞楞的呆在原地。
　　林芒暼了眾人壹眼，沈聲道：“李文松私自帶兵出京，與白蓮教勾結，現已服誅。”
　　“爾等還要負隅頑抗嗎？”
　　剩下的重騎兵相視壹眼，無奈丟下手中的兵刃。
　　連上司都死了，再反抗就真的是找死了。
　　林芒邁步走向驛站，看向唐琦等人問道：“都沒事吧。”
　　唐琦忙道：“大人，無礙。”
　　林芒微微頷首，邁步向著驛站內走去。
　　“早點休息吧。”
　　“明早趕路回京！”
　　望著那道離開的背影，唐琦壹陣苦笑。
　　大人……心真大啊。
　　死了壹位侯爺，壹衛指揮使，怎麽還跟沒事人壹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