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七百八十六章 侍奉光明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愛麗兒還是不知道這個聖女究竟想做什麽。
　　但是，她說的這些話到並不讓愛麗兒感覺討厭。畢竟這個女人現在看起來並沒有什麽敵意，而且如今她的打扮上也看不出來有什麽隨身攜帶武器的能力。相比起來，倒是她旁邊那個渾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侍女反而顯得更加可怖壹點。
　　“如果能夠創造壹個更加美好的世界，那麽我當然義不容辭。只是……妳能不能不要打謎語了？說說妳究竟想要怎麽做？”
　　聖女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壹抹笑意，她輕輕點了點頭，就像是十分贊同似的望著愛麗兒，說道：“我想要怎麽做，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公爵您認同了我的想法，也認同了這個世界理當得到更美好的價值。但是，我僅僅如此說明的話，或許您會覺得這壹切都顯得那麽的誇誇其談，沒有什麽意義。那麽，我就不妨給您提出壹點真實的意見。”
　　愛麗兒皺著眉頭：“說。”
　　當下，這名聖女依然展露出微笑的眼神，緊接著，她開口說出的話，卻是讓愛麗兒心中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情，壹下子就揪了起來。
　　“您或許認為瀚海城現在的局勢已經充分由您掌控。但我還是想要提醒壹句，既然藍灣皇室決定徹底撕碎與您之間的協議，這也就意味著他早就做好了這場戰爭的準備。”
　　“而藍灣帝國所準備的東西並不是其他的，而是壹個可能您有些想象不到的存在。”
　　“那是壹頭……惡魔。”
　　“壹頭渾身上下，全都燃燒著劇烈的火焰，從地獄之中歸來，重新要將這個世界再次拖入熔巖煉獄之中的……惡魔。”
　　那壹刻，愛麗兒楞住了。
　　她默默地呆在遠處，過了許久之後，她才轉過頭，望著瀚海城的方向。
　　如今，清晨的霧氣已經略微有些散去。雖然這裏距離瀚海城依然很遠，但遠處的天空中所散發出來的那種隱隱約約的紅色，似乎，已經充分說明了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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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法，是壹種天賦。
　　自古以來，魔力元素的親和都被視為神的賜福，是只有那些被光明神所關註的幸運兒，才能夠有幸獲得的這壹份與生俱來的祝福。
　　我很幸運，從小就獲得了這份祝福。也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就明白我所擁有的力量將會給我的未來帶來改變。
　　那是我五歲的時候，我和村子裏面的玩伴壹起在玩捉迷藏。
　　他們都比不過我，因為從小的時候開始，我就顯得比同齡人要高大壹些。這或許也是元素的祝福？至少，在那個時候，當我躲藏在壹個草垛後面，耐著性子玩捉迷藏的時候，幸運的火苗就從我的掌心中竄了出來。
　　那壹天，村子裏面的人沒有人責怪我燒掉了十幾個草垛。
　　他們都覺得那是我年齡太小，控制不住力量。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其中前面三個是被我不小心點燃的。而後面的那些草垛之所以燃燒起來，完全就是我想要看看我所掌握的火焰究竟能夠竄得多高，這些火焰是否能夠夠到天上的太陽，能夠比那光明神的光明還要來的耀眼。
　　那是我第壹次開始記事，打從我的記憶開始以來，魔法這種東西，就如同我的血液壹般融入其中。我不可能離開我的魔法，更不可能去接受其他任何的生活。
　　那個時候開始，村子裏面的人開始怕我……或者說，他們壹邊尊敬壹邊害怕我。
　　我的父母自然也是十分高興，貧窮的農民家裏誕生了壹個擁有強大魔力親和的孩子，這就意味著我們壹家都可以依靠我過上與此前完全不同的日子。
　　事實上，事情也的確是這樣進行著的。
　　過不了多久，魔法協會的人就來到我們村子，在了解了我的情況之後，就把我接走。臨走之前，他們給了我父母壹大筆錢。
　　對於我的父母來說，這並不是什麽賣孩子的錢。因為他們還要在今後的人生中充分地趴在我的身上吸血，所以他們就只是用這筆錢購置了壹些衣服，租用了壹輛馬車，隨後跟著我壹起來到了首都，來到這個可以讓所有農民都為之羨慕的首都城市，再在市區的邊緣租上壹套房子，之後就以陪讀的身份壹直住在了這裏。
　　我看得出來，我母親很不喜歡鄉下的生活，尤其是當她享受到了城市裏面的繁榮與便攜之後，她對於自己的農村出生這壹點顯得諱莫如深。
　　我父親雖然沒有到這種地步，但也開始買齊了壹身城裏人的服裝，開始學著城裏人說話的樣子。到了後來，他甚至還覺得自己更加高人壹等，看著城裏的貴族怎麽和平民說話，然後加以模仿。
　　至於我的壹個哥哥和兩個弟弟壹個妹妹，他們在父母的教育之下也是對我這個優秀的孩子推崇有加。他們全都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我，那種眼神壹開始我有些不習慣，但後來，我漸漸地也習慣了。因為自從我擁有了魔力元素親和的那壹刻起，我就已經他們屬於不同的物種。我屬於更加高階的存在，而他們對於高階的存在，唯壹可以做到的，就只有用這種崇拜的眼神看著我。
　　這樣的生活我並不討厭，甚至於有些享受。
　　在魔法協會的安排下，我進入了老滕樹學院學習如何更好地掌控自己體內的力量。
　　我學習如何控制魔法，如何創造出更加明亮，更加灼熱的火焰。
　　我的努力有了回報，在當年……不，甚至是在當時整個魔法系之中，直到我畢業，都沒有任何壹個火焰魔法師的天賦能力比我更加高超。如果不局限於火焰魔法的話，那麽我相信在其他的所有種類的魔法師中，我應該也能夠排上壹定的位置。
　　我為自己的火焰而驕傲，這就是我的天賦，是我與眾不同的證明。壹直到在學校中學習到高年級之後，我的心中漸漸有了壹個更加狂妄的想法。
　　那就是踐行我記憶的初始，在藏在那個草垛之後，我第壹次釋放火焰的那壹刻，我就想著自己的火焰是否能夠比太陽還要熱烈？我是否能夠創造出媲美光明神的火焰？
　　這是壹份狂妄，狂妄自然會帶來壹些教訓。
　　我很感激，因為那份教訓來到實在是太過及時，讓我深刻地品味到了我體內的那自以為是的火焰，其實終究只是那小小的燭火。
　　當時，我接觸到了光明神，也因為興趣使然，去聽了幾次光明教廷的布道。
　　這壹切本來沒有什麽特別，直到有壹天，我因為學院內的魔法比試獲得感君，因此得到了壹個可以面見聖女的機會。
　　那壹次，是我真正明白了光明神的偉大。
　　是聖女，她讓我知道了原來那位偉大的神祗是在如此遙遠的地方為我這小小的人類加以祝福，在那天與地都夠不到的遠方，在那漆黑壹片的深邃混沌之中，唯有光明正在努力地撕破蒼穹，努力地將自己的恩賜伸向我所處的這個世界，將祂那柔和的獎賞帶給我們這些所有人。
　　那個時候，我明白了原來我體內的魔法元素親和來自於光明神的恩賜，是光明神讓火焰的力量進入了我的體內，讓我可以變得如此的與眾不同。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明白了。
　　我的火焰不可能比光明神的恩典更加偉大，我越是激烈的燃燒想要散發出更多的熱量，那就只會越發顯現出我的渺小與無知。
　　真正合適的方向，應該是用我的火焰去襯托出光明神的偉大，在光明神離開的夜間，也能夠用我的火焰繼續宣揚光明神的恩澤。
　　小小的火苗，終究只是小小的火苗。
　　可知道這些，卻已經足夠讓我品味壹生。
　　畢業之後，魔法協會讓我回去加入協會。
　　可那個時候我想的卻是加入光明教廷，為光明神奉獻壹生。
　　可惜，光明教廷的牧師必須是光明元素親和，似乎是只有這種魔力親和的人才能夠更加好的體會到光明神的恩準與批示。
　　聖女告訴我，沒有關系，壹切都沒有關系。
　　只要是我的心中有了神的恩典，那麽即便是在魔法協會之中，那我也能夠以我的心繼續侍奉光明神。只是在外表山，我需要暫且裝出壹副對光明神不在意的模樣，這樣才能夠讓我得到更多的寧靜。
　　這樣的生活壹直在持續，我的心中沒有不滿，只有信仰隨著時間的流逝壹點點地牢固。
　　原本，我以為這樣的生活會永遠地持續下去，我可能會以壹名優秀的火焰魔法師的身份幹上個壹百年，然後以壹個光榮的身份退休。我甚至已經想過，在我死去之後，我不要按照魔法師的傳統將自己的身體元素化，回歸元素。而是希望能夠按照教廷的儀式，葬入土中，手中捧著壹本《恩典》，在我離開這個世界之後，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這個埋藏了壹生的秘密。
　　這樣的人生或許很無趣？但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可是，事情很快就變了。
　　壹些人，壹些事，讓壹些本來應該約定俗成的東西……變了樣了。
　　元素機，這是個什麽東西？
　　為什麽這東西創造出來的那個被稱作“炮”的東西，釋放出來的火焰輕輕松松就可以媲美我這個最優秀的火焰魔法師？甚至有時候還更加強大？
　　我看不懂，更無法理解。
　　魔法師難道不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存在嗎？
　　擁有魔力元素親和的人，難道不是被這個世界選中的人嗎？
　　既然是被神所選中的我，為什麽會被這種粗制濫造，壹點都沒有神的恩典的玩意兒給超過？
　　接著，壹件又壹件看不懂的東西就都出來了。
　　可以自動驅動風元素，在夏天給人降溫的機械；能夠跑的比附加了魔法的馬車還要快的，完全不需要生物或魔法驅動的車輛；那些不知道疲倦，整日整夜都在轟鳴運動的機器。
　　這壹切的壹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不正常！它們沒有魔法，卻做出了許多魔法師都做不到的事情！
　　甚至於，那些從小到大，都只能用尊敬的目光看著我，全都趴在我身上，由我把他們養大的家人們，他們甚至也去搞了壹把元素槍。
　　並且有壹次，我那世俗意義上的哥哥在我們家族聚餐的時候，甚至還把那把槍拿出來，用槍口對準我，用開玩笑的語氣對我說“從此以後，我是不是也算有魔法的人了？”這種不好笑的笑話！
　　他們什麽檔次，竟然敢自稱和我是同樣的魔法師？
　　我可是受到光明神賜福，是真正意義上的天選之子！是吾主最忠誠的信徒！
　　相比起來，這些人算什麽？他們沒有經歷過嚴苛的魔法訓練，沒有長達十年的培訓，甚至都沒有上過壹次基本的魔法理論課，只是端著那把槍在靶場裏面打了幾個小時，就敢自稱與魔法師對等？！
　　那後來，發生了許多許多事。
　　但有壹件事，我卻記得很清楚。
　　那壹天，在壹座雪山上，我用我的壹條胳膊，換走了壹條命。
　　那是屬於藍灣帝國皇帝的命。
　　這個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死了，那麽整個藍灣帝國內就不會再有人想要去開發元素機，制造那些褻瀆神靈的東西。
　　殺掉那個皇帝，是我那幾年裏面最開心的壹件事情。甚至可以說，只要那些元素機進不來，那麽魔法師依然還是站在高位的存在。
　　當我哥哥手中的那把元素槍被政府沒收，所有人都不得再次私自購買槍支的時候，我的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
　　但……好景不長。
　　之後，那個魔王，出來了。
　　聖女告訴我，魔王是我的敵人，這頭從地獄深處而來的惡魔唯壹想要做的事情，就是阻止神的恩典繼續在這片大地上散播。
　　我需要阻止他，但依靠我的力量，我終究沒有能夠成功。
　　是的，我失敗了。
　　而失敗，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在之後的幾年時間裏面，我過得渾渾噩噩，記憶壹時間有壹時間沒有。
　　有的時候當我醒過來時我正躺在床上，但下壹刻睜開眼的時候我已經在戰場上廝殺。
　　那些記憶是模糊的，這想來也是那個魔王所造成的結果吧？讓我遺忘過去，遺忘了我身為吾主侍者的榮耀。
　　但，我終於還是恢復了。
　　聽他們說，是因為那個褻瀆神靈的女人使用了褻瀆神靈的武器，最後打敗了魔王，從而讓被惡魔控制的我們被徹底釋放。
　　我重新獲得了自由……連帶著，我體內的魔血，也獲得了自由。
　　那段時間裏面，我整日都在和魔血所造成的病痛所折磨，這些惡魔之血就如同鉆入血管中的水蛭壹般，讓人痛不欲生。
　　在這個時候，聖女找到了我，將我重新帶回了瀚海城，也給與了我光明神最崇高的賜福。
　　我……渡過了那個難關。魔血在我的體內安靜了下來，並且，還成為了我的力量的壹部分。
　　我由衷地感謝光明神賜予我的溫柔與贊美，這是對我最好的嘉獎。
　　如果可以，我將願意用我的力量為光明神的到來開辟壹切道路！
　　可在此之前，我卻需要面對另外壹個小小的麻煩。
　　那個女人……帶著她的武器又來了。
　　這壹次，她還嫌自己的褻瀆不夠，竟然再次挑戰了生她養她的帝國。不僅如此，這個卑微的奴仆之女竟然想要廢除光明教廷，讓整個世界都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這樣的罪孽已經連聖杯都無法承載，看著那滿溢出聖杯之外的罪惡，唯有鮮血才能夠洗滌如此可悲的罪業。
　　現在，該是我為我的主人開辟道路的時候了，願光明永存，願蒼穹彼方的黑暗終有壹日被無盡的陽光所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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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瀚海城中，此時已經到處都是火焰。
　　那些帝國士兵們沒法撐過中央廣場上的炮擊與炸彈，就只能躲進兩邊的居民區中，然後開始到處放火。
　　火焰沖天而起，那些躲藏在民居之中的平民們看到火燒了起來，立刻大叫著從房子裏逃出，在那街道上四處亂竄。
　　這樣，即便人魚軍沖進了城裏，也不能貿然沖進居民區。因為這裏的地形復雜，人流眾多，各種各樣大呼小叫的平民們為這場在戰鬥增添了無窮的變數。
　　人魚軍不可能隨意殺傷這些平民，在他們呼救之後，也只能放棄手中與帝國軍戰鬥的任務，第壹時間組織對這些平民的營救。
　　但，人魚軍放下戰鬥了，帝國軍可沒有。
　　這些帝國軍或是換上了平民的服裝，或是趁著平民們擁堵著人魚軍的時候從遠處開槍射擊人魚軍戰士的各個隊長。
　　壹旦槍聲響起，那些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平民們就會被嚇得繼續四處逃竄，不斷地與各種人魚軍接觸，從而阻滯人魚軍的前進。
　　在如今中央大街被烈火燃燒前進不了的情況下，人魚軍士兵們也只能迎著頭皮沖進這些個巷子裏面。
　　但混亂的組織與到處跑來跑去的平民們，毫無疑問讓這場原本應該壹面倒的戰鬥增添了太多的不確定性。
　　而其中，那個最大的不確定性，卻是帶著雙拳中的火焰，悄悄地撲向了那邊停下腳步的人魚軍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