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7章 地圖

　　田雪蓉剛說完，齊寧已經擡手止住，盯著黑虎鯊道：“就算我相信妳所言，沈涼秋確實進過淡臺夫人的院子，而且也確實可以以此懷疑兩人有染，但要讓淡臺大都督相信，沒有真憑實據，豈能讓他覺得妳所言是真？淡臺家乃是軍功世家，發生在淡臺家的任何壹件事情都不是小事，更何況……如此大事？”目光冷峻：“如果淡臺大都督與妳相見，妳拿不出證據來，妳覺得他能饒過妳？”
　　“侯爺，在下雖然沒有證據，但淡臺夫人犯了壹件致命的錯誤。”黑虎鯊冷笑道。
　　“致命的錯誤？”
　　“侯爺有所不知，據在下所知，當年淡臺夫人過門的時候，陪嫁的飾物之中，有壹支孔雀釵，那釵子的做工極其精致，淡臺夫人成親當日，就是戴著那根釵子過門。”黑虎鯊緩緩道：“此後淡臺夫人壹直將那釵子珍藏，很少佩戴。”
　　“妳的意思是……那根釵子有問題？”齊寧立刻明白什麽。
　　黑虎鯊道：“那根孔雀釵如今就在沈涼秋的手中。”
　　齊寧和田雪蓉對視壹眼，都是相處愕然之色。
　　“侯爺，淡臺大都督雖然將心思用在水軍上，但是絕不可能不知道淡臺夫人有那支孔雀釵。”黑虎鯊目光銳利：“只要淡臺大都督查問淡臺夫人釵子的下落……！”並無說下去，只是冷哼壹聲。
　　齊寧沈吟片刻，才道：“妳在密信之中，透露了這兩件事情，所以妳覺得淡臺都督必然會赴約？”
　　“事實上淡臺都督確實孤身赴約。”黑虎鯊道：“那晚見到淡臺大都督有此膽量，在下很是欽佩。”
　　“妳們見面說了些什麽？”
　　“淡臺都督是官，我是匪！”黑虎鯊淡然壹笑：“剛剛見面，淡臺都督自然是以刀頂住我，我這海上頭號匪首露面，水師大都督難道還能放我離開？”
　　“但他最後還是放妳離開了！”
　　“因為他是個願意聽人說話的人。”黑虎鯊道：“他聽我說了話，也知道我願意接受招安，我告訴他說，他可以派人去調查這些事情，我也可以束手就擒，任他關進牢獄，只要他能夠秉公處理，查清真相，到時候我便會帶領手下兄弟歸順朝廷。”
　　“那如果就算這些是真的，淡臺都督也調查出真相，卻非要故意包庇沈涼秋，妳那時候已經是階下之囚，那麽十年的忍耐，豈不是付諸東流，最後還要自投羅網，妳死的甘心？”齊寧問道。
　　黑虎鯊露出壹絲淺笑：“識人不明，死了也是活該的。”
　　齊寧壹怔，隨即唇邊也泛起壹絲笑道：“淡臺都督沒有將妳拘押下獄，看來妳並沒有看錯人！”
　　“可是我依然小看了沈涼秋。”黑虎鯊握起拳頭，目光射出冷厲光芒：“我只以為淡臺都督知道此事之後，會掌控局面，但……他卻因此而死！”
　　齊寧身體微微前傾，盯著黑虎鯊眼睛，問道：“妳是說，淡臺都督是因為秘密見妳，所以過世？妳們相見，可有別人知道？”
　　“至少當晚絕無第三人知道。”黑虎鯊道：“當晚大都督非但沒有抓我，還對我說，他會調查這幾件事情，如果事情屬實，他會親自處置，而且事後會安排向我們招安之事。”
　　“那墨玉黑鯉是大都督贈給妳？”
　　“大都督給了我墨玉黑鯉，告訴我說，如果我所言是真，而且能夠效忠朝廷，到時候這塊墨玉黑鯉，便是他招安的信物，否則他會親自從我的屍首上那會墨玉黑鯉。”黑虎鯊道：“大都督令我摸清楚海鳳島的地形，最好是能畫出壹張地圖來，如果到時候要發兵清剿，有了地圖，便可事半功倍！”
　　齊寧皺眉道：“但是妳密見大都督之後的次日晚上，大都督就過世。”瞥了秦月歌壹眼，道：“秦法曹應該將情況已經告訴妳，大都督是自盡而亡，妳覺得如何解釋？”
　　“在下與大都督雖然只在那壹晚相談，但可以看出來，大都督是個十分豪爽的人。”黑虎鯊正色道：“侯爺，在下聞知此事之後，也是大為吃驚，根本不相信大都督會走上這條絕路。”
　　“非但是大都督，就連淡臺夫人在前幾日也服毒自盡。”齊寧嘆道：“如果照妳所說，難道是大都督不堪忍受淡臺夫人出軌，所以羞愧自盡，而淡臺夫人心存愧疚，也自盡謝罪？”
　　“侯爺是否認真查驗過大都督的遺體？”黑虎鯊皺眉問道：“大都督當真是自盡而亡？”
　　“秦法曹對此也略有了解。”齊寧道：“大都督自盡的地方，幾乎是壹個密室，除非有人能夠上天入地，否則根本無法解釋是被人所害。而且我們查驗過遺體，遺體絕無中毒的跡象，死亡的原因，也確實是因為環套套住了脖子，無法呼吸因此窒息而亡。”
　　黑虎鯊皺起眉頭，道：“大都督次日被害，在下並不知情，但發現都督府四周安排了暗哨，而且沈涼秋連夜趕回了都督府，此後都督府幾乎被封鎖起來，在下便猜到其中必有大事。”
　　齊寧看向秦月歌，問道：“兩位難道很早就結識了？”
　　秦月歌笑道：“侯爺，若是卑職很早就認識莫兄，就是私通亂匪了。”神情肅然起來，道：“莫兄感覺到大都督那邊很可能出了事情，如果當真如此，那就是了不得的事情，所以找上了卑職。”
　　“秦法曹在東海素有正直之名。”黑虎鯊道：“而且據在下了解，秦法曹也是東海少有的幾個不與幾大世家來往的官員，在下思來想去，覺得可以與秦法曹見壹見。”
　　“若非莫兄手中有墨玉黑鯉，我只怕也不會聽妳把話說完。”秦月歌嘆道：“更不可能與妳來到這座島上。”
　　黑虎鯊微微壹笑，才道：“秦法曹到了此島，見到了倉庫裏的兵器，才相信在下所言是真。”頓了頓，才繼續道：“但是僅憑在下與秦法曹兩人，依然不足以與沈涼秋對抗，更不可能將他的罪行曝之於世。”
　　齊寧嘆道：“而妳們見我到了東海，所以覺得我可以祝妳們壹臂之力。”
　　“東海的這些事情，能解決的人並不多。”黑虎鯊正色道：“但侯爺恰恰有此能耐。對侯爺來說，東海之亂會是朝廷大事，對在下而言，不除沈涼秋，在下死不瞑目。”
　　齊寧微微頷首，微壹沈吟，才道：“妳們引我至此，該看的也看了，那麽妳們接下來想怎樣做？又或者說，妳們想讓我如何做？”
　　黑虎鯊站起身來，向齊寧拱手道：“侯爺，在下並無太多要求，只向侯爺懇請壹件事情！”
　　“妳說！”
　　“只望沈涼秋罪行公之於眾的時候，侯爺能夠將此人交給在下處置。”黑虎鯊冷然道：“此外海上的那些兄弟，如果他們真心歸順，還請侯爺能向朝廷奏明，希望能招安他們，讓他們有條活路。”
　　“如果能夠為朝廷立下功勞，我自然可以向朝廷為妳們求情。”齊寧道：“至於妳要親手處置沈涼秋，先不說還沒有證據證明沈涼秋有罪，即使有罪，作為東海水師副將，朝廷也會有法度處置，將他交給妳，並不是簡單的事情。”頓了壹頓，才道：“當然，如果妳當真立下大功，此事也未嘗不能商議。”
　　黑虎鯊伸手入懷，取出壹只卷軸，“侯爺，這是海鳳島的地形圖，包括裏面縱橫交錯的道路機關，大致都已經弄清楚，有此圖在手，要剿滅海鳳島上的這幫人，並不困難。”將地圖遞給了齊寧，齊寧接過卷軸，打開來看，竟發現果真是壹張十分詳細的地圖，大是驚詫。
　　“在下知道此島有問題之後，這兩年壹直都在勘察。”黑虎鯊道：“相信這幅地圖，足以幫助朝廷平滅海鳳島，不知是否足夠侯爺將沈涼秋交給在下？”
　　“黑虎鯊，妳說的這些，我記在心裏。”齊寧道：“如果按妳方才所說，淡臺大都督的死，與沈涼秋應該是脫不了幹系了。”皺起眉頭，似乎是在自語：“只是沈涼秋又是用什麽法子謀害了大都督？”搖搖頭道：“大都督自盡的時候，沈涼秋還在軍中，並不在現場，沒有作案的時間。”
　　秦月歌忽然道：“侯爺，如果從大都督被害，到被發現的時間之間很充裕，也不能排除沈涼秋就不能作案。沈涼秋如果趁那段時間離開軍營潛入都督府，然後還是大都督再返回軍營，來回也不過四十裏地，並不需要花費太長的時間。”
　　“妳是說……！”
　　“大都督密見莫兄的那晚，府裏的人都以為大都督在府裏，因為書房點著燈，府裏的人都以為大都督壹定在那裏，但事實上大都督當夜確實離開都督府去見了莫兄。”秦月歌神情嚴肅：“沈涼秋心機深沈，自然也有能力制造人在軍營的假象，但實際上已經離開軍營。”
　　“假象……！”齊寧若有所思，喃喃自語：“別人都以為在，但卻偏偏不在，那麽……！”猛地壹仰頭，眸中光芒閃爍，“原來如此，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