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墻倒眾人推

　　滾雪與華璨定下的賭約，雙方各十名歌手發片，取滿月成績前五，誰占據三席及以上獲勝。
　　截止上周，雙方總共16名歌手專輯滿月，寧蘭以默認準五個半白金排在第壹，梁秋莫以默認三白金，實際銷量破白金，排在第二，譚光月同樣默認三白金，實際銷量93萬多張，排在第三。
　　剩下四個未滿月的，分別是四伏天樂隊，孔燕音，蘇雅箐，以及舒甄。
　　四伏天樂隊累計銷量96萬多張，已超越譚光月，並且超過同期發片的蘇雅箐25萬張左右，距離滿月只剩6天的情況下，哪怕四伏天樂隊的銷量不再增長，蘇雅箐也休想追上。
　　由此，寧蘭，梁秋莫，四伏天樂隊已然鎖定前五中三個席位。
　　賭約勝負提前分曉！
　　時光唱片。
　　高層例會。
　　按照慣例，部門總監以上方才有資格參加，而今天不光人來得特別齊，還把音樂部門喬莉外的三個副總監，總監助理季曉蘭也壹塊叫上了。
　　銷量表傳閱壹圈，眾高管表情沒有太多變化，顯然早有預判。
　　賭約滾雪想要翻盤，概率微乎其微，更何況上周四伏天樂隊，孔燕音的負面新聞才起點浪花，就迅速地平復了。
　　相反，蘇雅箐的負面新聞卻是烽火燎原般壹發不可收。
　　這讓那點微乎其微的概率幾乎化作為零。
　　這張銷量表，不過是印證大家的判斷，蓋棺論定罷了。
　　氣氛並不壓抑，卻難免有些沈默。
　　銷量表最後又回到了季文武的手裏，他再度掃視了幾眼，而後直言不諱道：“賭約勝負已經明了，七天後時光唱片就會易主，大家現在有什麽想說的，或者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出來，我能做主的會盡量滿足，做不了主的也會跟滾雪那邊溝通，如果不方便當眾說的，會後也可以找我個別交流。”
　　言下之意，善後事宜從現在開始。
　　宋思賢與葛光奇對視壹眼，從彼此眼中都是看到了壹絲落寞，他們是從滾雪調來時光唱片，壹個管公司日常事務，壹個管最重要的音樂部門，可以說，兩人相合就是公司的最高決策者。
　　幾個月前，帶著大幹壹場的雄心赴任，幾個月後，卻要以失敗者的身份黯然謝幕，此時此刻的心情，不足以為外人道。
　　市場總監，財務總監等幾個轉會來的高層，互相間面面相覷，眉眼間都是透著濃濃的隱憂，欲言又止。
　　而不待他們開口，壹個聲音冒了出來：“最近壹段時間，我從媒體的朋友那裏了解到壹些情況，之前李睜的潛規則醜聞，幾個天後爭壹夫的緋聞，都是有人在背後推動，上周四伏天樂隊，孔燕音的負面新聞，同樣有人在背後推動……”
　　將眾人的註意力吸引過來後，鄭光明頓了頓，面色猛地壹沈，肅厲道：“這種事是犯忌諱的，打破行規的操作，壹旦被揭露出來，必成眾矢之的，連帶著還會連累公司。”
　　他目光環視道：“我很負責任地告訴大家，違規操作的正是我時光唱片的人，我個人認為不能抱有僥幸心理，應該從快從重處理，然後對外公開，否則，待公司易主後被查出來，對外是交代還是隱瞞不好說，但對內必定是要追究的，保不準會來壹場大換血。”
　　最後壹句，讓得氣氛陡然沈重。
　　眾高管面色嚴峻，眉眼間的憂色更濃，壹朝天子壹朝臣的道理，在座的都明白，公司易主，董事長，總經理這樣的職位必定是要換人的。
　　而新官上任三把火，公司遺留下的“隱患”，很可能成為火燒的由頭，這壹燒搞不好就是壹大片。
　　“我贊成。”很快，厲潮生緩緩舉手，態度明確地表示了支持。
　　緊跟著，又有人舉手，顯然也是支持的，不等開口，季文武便出聲道：“鄭副總，李睜的潛規則壹事已經對外有過交代了，我為此辭去了滾雪音樂總監的職務，曉蘭也……”
　　鄭光明不客氣地打斷：“董事長，已經對外做了交代的，我又怎麽會舊事重提，我指的是還沒有對外交代的。”
　　說著，目光轉向繃著臉頰的季曉蘭，慢慢道：“幾天後爭壹夫的緋聞，背後就有妳的推波助瀾，最早爆出李睜潛規則負面新聞的星娛樂，娛樂最前沿，都已經收到了李睜本人，以及華璨音樂工作室的律師函，這背後推手正是妳，而四伏天樂隊，孔燕音的負面新聞被曝光，妳雖不是幕後推手，但給好幾家娛樂報打過電話，並提供了黑料。”
　　季曉蘭聽了臉色壹片雪白，內心又驚又恐，從父親那裏得知四伏天樂隊，孔燕音的負面新聞曝光的嚴重後果，這些天她還在為背後推動沒她的份感到慶幸，卻不想，她的壹通電話，那些媒體人不光拒絕了，居然還把她給賣了。
　　這要是被公司揪著不放，再對外交代壹次，她就徹底臭大街了。
　　她父親再是滾雪的大股東之壹，滾雪也不會收容壹個明知故犯，兩次違規操作的人。
　　季文武看著女兒投來求助的目光，心中喟然壹嘆，鄭光明能當眾說出來，必然不會有假，這就是墻倒眾人推啊！
　　他卸任滾雪音樂總監，再加上滾雪輸掉賭約，圈內圈外大把人想要討好李睜與華璨，又怎麽會介意對季曉蘭，或者滾雪的人落井下石呢？
　　鄭光明用眼角余光瞄了季文武壹眼，倒是沒有死盯著季曉蘭壹個，目光壹轉，找上了韋浩南，拿手指了指：“還有妳，韋助理，四伏天樂隊與孔燕音被曝負面新聞，背後就有妳的推動。”
　　“我沒有，鄭副總，妳別冤枉我！”韋浩南臉色微變，當即否認，壹副死不認賬的樣子。
　　鄭副總嘴角閃過壹絲譏笑，淡然道：“娛樂追蹤，盧副總編，人家可以有電話錄音的。”
　　韋浩南身軀壹震，臉色湧上壹抹蒼白。
　　“我贊成鄭副總的提議，必須從快從重！”
　　“我也贊成，不能因為幾顆老鼠屎壞了壹鍋粥。”
　　“我也贊成，背著公司違規操作，既然做了就要承擔後果……”
　　接下來，呼啦啦壹片，除了個別幾個沒急著表態，眾高管均是投了贊成票。
　　季文武見狀，心知眾意難違，看看花容失色的女兒，又看看失魂落魄的韋浩南，略壹沈吟，便是隨大流地道：“好，那就按照鄭副總的提議辦。”
　　說罷，又壹轉話鋒：“不過雖說要從快，但也不能操之過急，有些情況還要進壹步了解清楚，嗯，周三吧，公司內部的處理上午定，然後下午召開記者會。”
　　對此，眾高層倒是沒有異議，紛紛點頭。
　　……
　　滾雪唱片。
　　高層例會上，銷量表傳閱之後，不等眾高管發聲，洛總便是找了個借口宣布散會。
　　會後，洛總壹臉深沈地回了辦公室，見到坐在待客沙發區等他的兒子，悶哼壹聲，隨手將銷量表丟了過去。
　　洛總特意沒讓洛少參加高層例會，就是不想兒子當場成眾矢之的。
　　“這下子死心了？”洛總自顧泡了杯茶，在兒子對面坐下，吹了吹滾燙的茶水，嘴唇沾了沾，擡眼看去。
　　洛少的視線離開銷量表，與父親對視，眼神兩分不甘，三分挫敗，五分落寞。
　　再是有心裏準備，但能夠坦然接受失敗，並坦然面對所要承擔的後果的又有幾人？
　　更何況，賭約失利，直接堵死了他的前程，未來接班滾雪的希望微乎其微。
　　這對他來說，乃是難以承受之重。
　　洛總嘆了口氣，拿手指指兒子，就要再度開口，辦公桌上的電話震響了起來，洛總起身走過去接起，嗯嗯了幾聲，最後道了聲：“我在。”
　　掛斷電話，洛總沒有再回沙發區，繞到辦公桌後坐定，指著側方墻壁上壹扇閉著的門，對兒子道：“把我的杯子拿過來，老廖要過來，妳去裏頭待會兒。”
　　洛少點了點頭，把水杯送到父親面前，而後進了那扇門背後的更衣室。
　　幾分鐘後，敲門聲響了幾下，隨後秘書推門進來，領著第壹副總，音樂部門第壹副總監，以及市場部第壹副總監進來。
　　洛總眸光壹閃，第壹副總電話裏只說自己過來，並沒有說另帶兩人，這讓他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麽，也不說什麽，擡了擡屁股，淡笑著伸手示意三人坐。
　　秘書是知道洛少在的，此時卻不見了，心中略微詫異，卻沒有多嘴，泡了三杯茶，然後默默退了出去。
　　洛總與第壹副總三人，隔了壹張辦公桌面對面，四人都沒急著開口，似在醞釀著什麽，不約而同地捧著水杯品了口茶。
　　最後還是第壹副總開腔了：“洛總，雅箐和舒甄的專輯距離滿月還差6天，與四伏天樂隊的銷量差距超過20萬張……賭約，已經沒有懸念了。”
　　這個結論壹出，音樂第壹副總監立刻哼了聲，道：“洛總，恕我直言，要不是洛地北肆意妄為，弄巧成拙，賭約滾雪不是完全沒有翻盤的可能。”
　　洛總皺皺眉，就見音樂第壹副總監臉色壹黑：“這次咱們滾雪旗下5歌手的專輯，集8個詞曲大咖的作品，這些詞曲大咖都是要臉的，他們的意誌在各大巨頭唱片有著舉足輕重的分量，我從側面了解了壹下，他們中有好幾個已經向公司提議，對蘇雅箐和舒甄的唱片進行回購，四大巨頭要是達成壹致，每家回購兩三萬張，音樂協會就算發覺了，多半也會睜壹眼閉壹眼……”
　　說到這，臉色更黑，話鋒壹轉，怒氣沖沖地道：“可現在，拉開了20多萬張的差距，就算四大巨頭願意冒風險回購也鞭長莫及了，而其他壹二線唱片公司，卻是沒這膽量。”
　　洛總胸中騰起壹團怒火，當他是剛入行的楞頭青嗎？
　　回購幾千張或許可以，幾萬張，開玩笑。
　　銷量運營商是不少，但任何壹家唱片公司除非牽扯到大利益，誰都不會開這個口，這等於是將壹個天大的把柄交到對方手上。
　　回購只能通過門店，而每個門店的進貨量就那麽點，最快三天補壹次貨，賣完了就沒了，而且銷量數據壹旦出現過分異常，就會引起關註。
　　四大巨頭事不關己，因為幾個詞曲大咖的臉面，會壹塊冒大不韙？
　　這是睜著眼說瞎話，純粹為了給洛地北加重“罪責”。
　　不等洛總接話，市場第壹副總監就道：“洛地北這次的確太過分了，搞得公司現在是焦頭爛額，老季書面給公司的匯報寫得很清楚，壹次又壹次地背著公司違規操作，蘇雅箐的負面新聞發酵成這樣還怎麽平息，洛總，說句不好聽的，公司輸掉賭約的損失，還不如失去壹個天後來得大。”
　　他的臉色壹沈：“我就是不明白了，為什麽公司在壹開始不采取危機公關，非要拖啊拖的，事情都是洛地北搞出來的，做了就該承擔責任，有什麽理由他躲起來，讓蘇雅箐當炮灰。”
　　洛總掩在桌子下頭的壹只手緊緊捏成了拳頭，手背青筋暴出，到了現在他還如何不明白，三人是壹塊發難來的。
　　墻倒眾人推，這是要把洛地北給埋了！
　　他吸了吸氣，壓著火道：“話不能這麽說，蘇雅箐做的那些事兒被人拍到了照片，這本來就是壹顆定時炸彈……”
　　第壹副總截住他的話：“洛總，賭約是洛地北提出的，現在賭約輸了，他本就該承擔最大的壹份責任，此外，他的壹系列違規操作，不管出發點如何，結果卻是弄巧成拙，讓公司陷入了極大的被動之中，利益與名聲雙重損失。”
　　第壹副總的語氣不重，語速微緩，卻是字字清晰，擲地有聲：“我認為，他已經不適合再在公司重要部門擔任領導職務，要不這樣吧，等賭約結束後，他調回公司後勤部，擔任壹個掛名副總監。”
　　後勤部是唱片公司旗下最次要的部門之壹，還是掛名副總監，這是徹底閑置，純粹當米蟲養起來。
　　饒是洛總的涵養，壓在胸中的怒，也是不可抑制地爬上了臉龐，而更衣室裏，貼著門偷聽外頭談話的洛少，更是怒氣沖頂，壹拳砸在墻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