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以血還血

　　大鼎壹側的案上，還放置著祭天所用的三牲，即牛頭、羊頭、豬頭！
　　三牲祭天是必不可少的。
　　除此之外，還放置著壹道帛書！
　　慶忌在跪拜上蒼後，又拿起這道帛書，根據上面的祭文念叨起來：“維太壹上帝，皇天後土，厚德載物。”
　　“有吳嗣王，敢用吉玉瑄璧，使其宗祝邵鼛布忠，告於東皇……”
　　“茲祖宗之世，立國勾吳，處荊越之地，斷發文身，飯稻羹魚，澤被四方，乃荊蠻順遂……”
　　“孤吳慶忌，蒞臨大統，為勾吳二十四代國君……伏惟尚饗！”
　　洋洋灑灑的念完這壹篇祭文，慶忌終於松了口氣。
　　隨後，他又壹臉肅穆的神情，朝著青銅大鼎再度叩拜，極盡虔誠之色！
　　在所有祭天禮儀都完畢後，慶忌終於站起身，舉著手中的帛書，霸氣凜然的站在祭臺的前沿！
　　壹時間，他的身影在所有人的心目中無限高大起來。
　　負責主持冠冕之禮的太宰季劄，隨之高呼道：“起——”
　　“大王萬年！”
　　早就站在祭臺之下，排列有序的公卿大夫們，立即壹手拿著牙笏，壹手撩著衣裙，迅速向後轉了壹圈，手舞足蹈起來。
　　“萬年！”
　　公卿大夫們又再次轉圈，壹跳，壹頓。
　　“萬年！”
　　“萬萬年！”
　　反復三次過後，群臣立即手執牙笏，朝著高高在上的慶忌下跪，叩首。
　　這場冠冕之禮終於是圓滿的畫上句號！
　　這壹年，是公元前513年，同時，也是吳王慶忌元年！
　　舉行完祭天儀式後，站在祭臺之上的慶忌，又忽而臉色壹沈，指著站在祭臺壹側的幹蕩等壹眾邗國人，道：“來人，將這些邗蠻子給寡人抓起來！”
　　聞言，附近披堅執銳的吳國士卒立馬撲上去，不由分說的就將還沒反應過來的邗國士兵通通逮住！
　　幹蕩的反應比較快，立馬拔劍出鞘，跟壹群吳國甲士博殺起來。
　　然，不多時，包括邗王幹蕩在內的邗國人，就全都被吳卒全部逮住，壹個個被長戈所指，難以動彈！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
　　眾人都不明白，慶忌為何突然發難？
　　“吳王！妳這是何意？”
　　身處包圍之中，被壹柄又壹柄青銅長戈指著的幹蕩，禁不住大聲喝問起來。
　　“寡人貴為壹國之君，不避艱難險阻，入吳為妳獻禮道賀！而今妳卻恩將仇報，要擒殺寡人！”
　　“傳揚出去，豈非讓天下人恥笑？吳王就不懼邗國之報復乎？”
　　幹蕩顯然是被逼急眼了。
　　他的勇武固然過人，奈何雙拳難敵四手，現在又是在吳國的地盤上，慶忌想殺死幹蕩，還不是壹句話的事？
　　此時此刻，幹蕩已然後悔親自入吳，招惹吳王慶忌！
　　“大王……”
　　這時，在壹側的太宰季劄忍不住上前，想勸阻慶忌。
　　但，慶忌好似心意已決壹般，擺了擺手。
　　他自有主張！
　　不管怎麽說，邗國都是周天子分封的諸侯國之壹，幹蕩更是邗國之君。
　　盡管中原列國壹向將邗國視作蠻夷，可慶忌在冠冕之禮上，擅自囚禁或者殺害幹蕩，終究是影響太過惡劣！
　　屆時，包括周王室在內的中原諸侯，難免會將吳國當做楚國壹般的蠻夷對待。
　　春秋無義戰，但春秋時代的戰爭，打的是名義之戰，師出還是要有名的！
　　只見慶忌居高臨下的瞥了壹眼幹蕩，冷聲道：“邗王，寡人既不殺妳，也不囚禁妳。妳屢次羞辱寡人，嘴上多次譏諷吳國，這寡人可以容忍。”
　　“然，爾等千不該，萬不該傷害我吳國的黎庶！”
　　慶忌大手壹揮，看著那些之前被邗王隨從鞭笞過，遍體鱗傷的百姓，大義凜然的高聲道：“寡人寧願自己被他人羞辱千百次，也不願傷我黎庶壹人！”
　　此言壹出，慶忌頓時贏得眾人壹陣喝彩。
　　包括士彌牟在內，所有聽到慶忌這壹番話的人，都無不為之心生欽佩，為之肅然起敬！
　　有這樣的君王，吳國何愁不能興旺發達？
　　此刻，會場外圍的吳國臣民，更是禁不住熱淚盈眶，不勝涕零。
　　要知道壹國之君的顏面何其之尊貴？
　　但慶忌卻能紆尊降貴，將自己的顏面置身於百姓的安危之下！
　　這是何等的仁德！
　　這是何等的愛民如子！
　　“慶忌，妳究竟意欲何為？”
　　幹蕩咬牙切齒的問道。
　　在聽說慶忌並沒有囚殺自己的想法，幹蕩不禁暗自松了口氣。
　　但他知道，今日之事，絕不能善了！
　　但見慶忌寒聲道：“適才妳等邗人，有誰鞭打過我吳國百姓的，自己站出來！”
　　面對著興師問罪的慶忌，包括幹蕩在內，所有邗國人都不禁為之膽寒。
　　他們面面相覷了壹下，都各自默不作聲，試圖逃過慶忌的治罪！
　　“無人承認？”
　　慶忌冷笑壹聲，說道：“那好。既如此，就休怪寡人寧可錯殺壹千，也絕不放過壹個！”
　　“除邗王外，在場的所有邗人，全部割去左耳，獻於太壹上帝！”
　　“諾！”
　　隨著慶忌的壹聲令下，早已準備就緒的吳軍士卒，立刻摁住邗王幹蕩的五六十個隨從。
　　隨後綁住其雙手，不顧他們如何掙紮，硬是逼著他們跪在地上，壹劍下去，壹只血淋淋的耳朵立馬掉落在地上！
　　“啊啊啊啊！”
　　被割掉耳朵的邗國士卒慘叫不已。
　　這慘叫聲在幹蕩聽來，非常刺耳！
　　但他亦是無可奈何！
　　形勢比人強！
　　失去壹只耳朵，總比丟掉性命強吧？
　　“好！”
　　“彩！”
　　見到這血淋淋的壹幕，圍觀的吳國百姓非但沒有感到恐懼，反而大聲叫好稱快起來。
　　解氣！
　　實在解氣！
　　慶忌的這種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做法，實在是大快人心。
　　他們吳人，最崇尚的價值觀就是有仇不報非君子！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非也，非也！
　　吳國的黎庶壹般不記仇。
　　蓋因有仇，吳人往往是當場就報了！
　　此刻，士彌牟環視壹周，看著祭臺上霸氣側漏的吳王慶忌，再瞧壹瞧附近壹副心潮澎湃模樣的吳國黎庶，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分。
　　如此吳君，如此吳人，真不知道是晉國的幸運，還是養虎遺患？
　　眼下，慶忌讓人割掉傷害吳國黎庶之邗國兵士，無疑是使他自己瞬間贏得吳人的好感，威望大增！
　　“大王萬年！大王萬年！”
　　在場的吳國百姓都紛紛高呼起來，十分擁戴著慶忌這壹位君王。
　　而包括士彌牟在內，齊、衛、魯、宋等國的使臣，臉色都是陰晴不定的。
　　蓋因吳王慶忌所展露出的霸道之氣，吳國的雄起，不知是否會波及到中原列國！
　　如此英明神武的吳王，再加上如此血氣方剛的吳人，吳國豈能不強盛？